228 我只会容忍这一次

艾瑞莉娅小童鞋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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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庄言也不挣扎,精疲力尽软在黎塞留怀里,回不过神来,黎塞留轻轻拍他脸时,庄言的目光依旧空洞地在李贺身上晃,满脑子乱七八糟,想着两个字:“砸了,砸了。全都砸了。”

    黎塞留恻隐不忍地抿了下唇,不再责备他,把庄言丢在地上,第一件事抬头瞧监控,看见红灯灭了,马上抽出绘着红十字的抽屉,抓出抢救包,噗通跪在气息奄奄的李贺身边,弯腰垫住李贺脖子,清理他的气道,安装吸氧包,撕开一单位肾上腺素包装袋,给他打强心针。她急切忙碌、抢救李贺时,鲜血黏糊糊地染红了纯洁的白丝袜,从膝盖洇红到小腿、皮靴。

    庄言回了些力气回来,却毫不悔改,眯眼瞧着李贺节律性抽搐的小腿,喃喃道:“打死得了。赔他四个亿,我一样没活路,不如一起死。”呵呵笑着,没心没肺地撑地站起来,摇摇晃晃往外走。

    黎塞留专心抢救李贺,皱眉反驳道:“你不关心自己的生命,难道也不关心别人的生命吗?你身上最珍贵的是你的恻隐之心,不要让你的愤怒毁了它!”

    直到此时,才有人闻声赶来,三三两两聚在门外,迟疑着不敢进来。庄言衬衫上溅了几朵梅花,右手手背上皮开肉绽,滴答坠红,却无动于衷地摇摆走出去,丝毫不在乎旁人的视线,破罐破摔地自顾倚着扶栏,一声不吭发呆。

    因为他摇摇晃晃走出来的时候,心里郁愤交加,脑瓜子疼痛欲裂,仿佛有颗种子在脑仁里发芽,要挤破大脑额叶,顶开颅骨裂缝,直欲破土而出。他忍着头痛,愣想不明白,简单的维权怎么就处处碰壁,艰难如斯。

    在这彷徨交错时。手机接连震响,一长列短信争先恐后排满屏幕:

    “课长,别勉强了,我们从长计议。”——刘枫

    “庄课长。你不能冲动,光有热血是不够的。先冷静一下。”——刘承宪

    “这个第二作者我问心有愧,其实我并没有参与太多。但是你维权也不争在朝夕,建议慢慢来。”——李新民

    “你先回来,你这脾气。肯定要吃亏的!这个社会不是有理就能走通的。很多人认为他自己就是道理,更有些人会为了利益去呐喊歪理。你先回来,我给你出谋划策。”——李明

    庄言拼命往下翻,手指不顾一切地划屏幕。血污弄脏了屏幕,两三页的信息翻到底,就是没看见肖璇的短信。他于是知道,肖璇还在期待他的凯旋,不由得垂手昂头,抵在墙上凝望乳白的天花板,目光空洞地郁闷着。

    少顷。黎塞留垂手走出来,双手端在身前,洁白的手套被凝固的血豆腐染得腥气逼人,空气里飘着铁离子和锌离子的呛人腥味。黎塞留对围观的人轻轻道:“没有生命危险,我叫医疗班了,你们别声张,好吗?散了吧。”

    围观的人惊讶无言,退远几步,踟蹰不离去。黎塞留走近庄言,离开他一米外都能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。心头难过,轻轻说:“你别害怕,按照纪律处理的话,打架伤人。情节轻的处以口头批评和警告处分,情节重的,无非关几天禁闭,开会批评,公开检讨。你没打出人命,我不会让他们把你送上军事法庭的。”

    庄言血糊糊的右手捏着手机。盯着远方说:“我怕个卵。”言语间又浮现出破罐破摔的幼稚。然后他扭头走了,撂下满手血污的黎塞留站在身后发呆。

    “你好帅,你无敌,我怕了你好不好?”黎塞留怔怔瞧了会儿庄言的背影,忽然跺脚嚷:“李贺抢你的糖吃还是撕了你的作业啊,你要这么打他?讨厌死你了!你,你去认真关几天禁闭,明天的舞会也别去了!自己认真想想,你到底是怎么了!”

    庄言没吱声,手插兜里,右手捏着手机,摇摇晃晃走远了。

    过会儿,李明第一个接到信儿,匆匆赶来现场,看见李贺的办公室已经架起隔离带,医疗班早把人抬走了,纠察队在李贺躺过的血泊边画了个人形,正在端着笔录问询目击者。黎塞留倚在墙上,血污红紫的手套垂在身侧,正在等李明,一瞧见李明就皱起眉毛,轻声兴师问罪:“庄言怎么会和法务部有这么大冲突?他在人事部对上梁非凡都没打架,怎么反而在研发部和自己人大打出手了?李明你是怎么管的?”

    李明和黎塞留擦肩而过,只说了句“稍等”,就笔直迎向纠察队的笔录员,点头递烟,握手寒暄,和风细雨地了解情况,一叠声说了好几遍:“添麻烦了,有空吃饭”,絮叨笼络半天,才两厢散开,走回黎塞留面前,低头点烟,愁容满面道:“宋丹警告过我,别让李贺碰庄言的东西,我一忙就给忘了。现在想起来,毕竟李贺也是大院里出来的,是嫡系子弟,只害怕宋丹跟尉诩。他路子又野的很,在外面也是一位爷,我根本跟他不熟,怎么管?再说了,宋丹有话怎么不自己去跟庄言说?我又不是答录机,啥屁事都往心里记。”

    李明说着就叹了口气,转移话题:“现在说这个也没用。庄言都把李贺揍抽抽了,怎么办?”

    黎塞留眉毛一立,恨恨拔了染血的手套,白皙修长的食指戳得李明踉跄一退,薄怒嗔道:“怎么办?你的人出事了,你不护他?”

    李明难堪道:“李贺虽说只管法务部,人家好歹是四九城一位爷,我镇不住。”

    黎塞留拎着一双手套,见不得李明这模样,冰凉的五指向上捋起刘海,扭头看远处的纠察队。她急得心头发痒,所以不肯让李明瞧自己的表情:“我的意思是,给庄言记过一次。取消评优资格。禁足三天之后,大会批评。公开检讨。就这么处置就行了,因为他有抑郁病史,所以酌情处分。不要送军事法庭了。这个意见,由我出面跟人事部说,你和魏部长打个招呼。就这样算了。”

    李明摸着下巴点头。黎塞留这番话,让他李明来讲,肯定镇不住梁非凡。但是他相信黎塞留有这能耐。于是他耸耸肩,轻快道:“庄言祖坟冒青烟,有你对他这样好。那就这么定了,我还有事要忙,先走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站着。”黎塞留虽然背对李明,但是这两个字一飘过来,李明就戛然止步,立正,向后转,迷惘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给魏东娴打的那个电话,也许可以给你争取立足的资本,但是让庄言的境遇变复杂了。”黎塞留恨恨扭头,横李明一眼,薄面含怒的模样美不胜收,叫李明心猿意马甚至忘了害怕,反而恨不得她多回眸几次,因为她这回头一瞪竟能让李明爽得脊背一激灵。

    “我只会容忍这一次。”黎塞留微蹙着眉,绽唇吐出这几字,才叫李明从云端坠落下来,哆嗦一下回过神来,心虚地屏住呼吸。(未完待续。)